《青蛇》编导专业影评

时间:2020-08-10 13:18:30 编导制作 我要投稿

《青蛇》编导专业影评

  分光析影,抽离出《青蛇》刁钻的红尘戏谑妖娆佛性流光静美,把影片一点点敲碎,粉裂,再依图导演的初衷一块一块地把片段重新贴回去,完成自我对创作的还原。

《青蛇》编导专业影评

  一.《青蛇》开篇.

  不是传统故事里奇花竞妍祥云荡荡蛰伏修炼的深山大泽,亦不是江南天堂水乡的柔靡胜景。一团自地域升腾的鬼火,巨石雕塑的恐怖图腾欺凌着佛性,挤眉弄眼,赤红满目。宋代封建经济进一步发展,商业、城市更加繁荣,市民队伍在此物质基础上不断壮大,人们思想感情尤其丰富,而《白蛇传》正是这一时期的产物。对南宋市井风貌及朝代特质的微缩展示,正是对《青蛇》大背景的勾勒。同时,徐克也尽力营造李碧华原著里“南宋苟安”的氛围。此时朝廷腐朽,各种民族矛盾激化,宋金战事一度频繁,各部斗争混乱,于是尖锐的独辟蹊径的徐克在片子里呈现了丑态焦虑的人,上翘如牲口的鼻头,脓包丛生的面容,人畜共世同行,狗吠,孔雀的肉香,弄笛的侏儒人妖,交杂的异众,屠杀,血腥,掠夺,厮打,围观看戏,帮腔作势,狐狼齐聚,骚臭漫天,无是非,污浊不清,百层丝,千重网,冲不破,揉得皱巴巴的酆都城神态。于是有悖伦常的人妖恋就有了温床。和尚或近或远地尽收眼底,凝眉,无言,袈裟是纯白质地,而禅杖却放射不出丝毫的光华。世人看不见明灯引导,是主观上不愿不想,也是客观上无人有这个能力,哪怕得道高僧。沸腾的不是丰盈的人间烟火气,却是一股子迫人避世的刺鼻腥气。法海笃定一声,“人!”,是《青蛇》第一句台词,刚毅不假,但来自极度的无望与放弃。这个群体着实是庞大,麻木到已经彻底唤不醒。紧跟着,画面骤然降温,两峰之间脉脉一水,“妖?”,法海问得疑惑,森严等级三界秩序在和尚佛种里根深蒂固,但自己所见却的确不同。其实不妨把从市集到密林这一切换镜头里法海面部的过渡,看成是在人世中疑窦愈结愈甚后对整个“青蛇”事件的回望,那么不难发现,整部电影,除去我们所熟知的小青的反传统视角,另一重,实则是靠法海这一人物的“看”与“思”完成的。

  二.法海心魔的缘起。

  竹林里分娩的村妇。收妖时的偶遇,法海全程以站立的姿态主动审视她。女人的清晰又模糊的胴体,赤裸湿濡的肉香。和尚一眼过后难忘弃的压制。所以“向上顶”与“向下压”的冲突扭曲了他对爱与欲的看法。其实这个矛盾的心理暗示是法海自我强加的,遇魔除魔的卫道士竟然因为这个村妇临时熄灭了“金刚火焰”放了蛇妖一条生路。不禁想问,这慈悲,究竟来自“姑念你们好心行善”还是卖给女人身体的面子?那串在电影里一直起着线索作用的佛珠,被法海留给了蛇妖,难道自己慷慨地放弃了“受了佛荫”的法器助他人修炼,还是自欺欺人地想切断它沾染的情欲闪念?再回到村妇。生产之于女人和一个家庭在中国传统一直万分重要乃至神圣,向来被视为头等大事。古时尤甚。不说大富大贵之家,即使清苦贫民,也多请来稳婆顺产,婆婆与丈夫在屋外焦急等待,烧开水,煨鸡汤,染红鸡蛋,冲红糖饮,且一定会有一张足够温暖舒适的床和孕妇一起迎接孩子出世。可这个村妇?独自一人。黑夜。暴雨。竹林深处。完全离经叛道。可见她不希望有人知晓这个孩子的诞生,理由昭然——不是道德“正轨”的允许。这与电影有所距离,不在此深究。但这无形增加了相当的情色神秘意味。这是生产的原欲,佛也挡不住。如果小青日后的挑衅是和尚“初夜”,那竹林这回便算作“性启蒙”了。

  三.青白蛇初入人世的地点。

  屋顶,青楼妓院的屋顶。瓦片漏光,从上向下的窥视,看到的没有爱,只有欲望与性。蛇妖所见乃是人间“最不正常”的女子——相当极致。男男女女吸食五石散,舞娘扭动夸张的腰肢,口水腥气弥漫,黑夜里的色情过客。好玩,但绝不长久更排斥认真,只是极其短暂的高潮。青蛇更是放肆地加入。这是人间罪孽对懵懂蛇妖向真爱探索的第一重诱惑下马威,严峻阻碍屏障。所以一个轮回下来,仿佛爱的滋味都尝到了,但爱究竟是什么,如何描述,却每一个能说清楚明白。另外有意思的一点是,青楼所在处,与育人教书的学府毗邻(可从白蛇在青楼围墙边听到颂诗声而被吸引知),也难怪学子写出许仙口中“浪词淫诗”的妙句,成天学到的到底是孔孟墨芳,还是脂粉馥郁?最后还不是连先生自己也玩了次大的?

  四.两场雨。

  西湖初遇;白府再续前缘。 相同点:皆是白蛇以法力炮制,且道具都是酒,醉人,且醉的人都是许仙。 不同点:使许仙醉的人不同。西湖小舟上,青蛇只留给他一个跳进湖水的背影,并没有正式相见。许仙一抬头看到的是白素贞倾国倾城的容颜。在酒之雨之下,被白蛇满满用美色灌醉,甚至是许仙主动把伞递向美娇娘套了个近乎与下次相见的说辞:第二次,在白府前,白蛇为冲去硫磺再次以酒施雨,可推开门的却是小青。等于许仙又饮了一次酒,而劝酒陪客的换成了青蛇。所以,青蛇与许仙有了情欲瓜葛也是白蛇自己造的孽,这样的三角关系才紧凑压迫。而有趣的是,白蛇许仙第一次直面就有身体的接触,二者相互先后搀扶,你搂我肩我捧你腰,是静止的探戈;而小青许仙的手间总隔着竹篮把柄,是两段只有眼神交流的芭蕾。这暗示了白蛇对许仙的死心塌地,而青蛇,即便与许仙玩暧昧,却不愿把感情真正烙印在他身上。

  五.惊鸿一瞥的鬼蜮。

  法海被业障心魔所扰。乱舞乱扭的灰色肉体的贱妖,我倾向理解为魍魉。古书记载为是山川之妖,或是从人影子边上的淡色幻化来,是光的衍伸物。一看就是专找空子钻的货。善于变化人的脸孔模仿人的声音以迷惑人。徐克将这些魍魉女体化阴性化,象征了法海变形的欲望,是蒲团燃烧的变态快感:明明被不情愿了,但又实实在在给罪犯带向了久违的'高潮。只能靠杀戮的血来完结,找不到南无阿弥陀佛。这个过程里,导演给了一个短镜头,海在黑暗中一人独坐,身边别无他物。而起身后,仍旧一人独处。原来这些阴妖阳怪只是脑海的寄生虫。但金佛面部却第一次落了金漆,这是佛性被击溃的前兆。(第二次是水淹金山时,对青蛇“口舌招摇”的震怒,显然,如若眼里心里没个小青,又何须对她言语什么在意以至恼羞?)此段,个人认为是徐克电影超越李碧华原著的一笔。

  六.这是大多数关于《青蛇》的影评里极少提及甚至忽略的,其实显而易见。

  这也是《青蛇》最颠覆《白蛇传》形式与内涵的一致高峰。端午现形的是青蛇,不是白蛇!这已然说明白素贞过了人间最客观也是最难过的一道关卡——雄黄,天敌,克星,对她身份的验证。她的法力修为十足到了超然境界。而这貌似是人间对白蛇的大度接纳,而片末的悲剧的恸则更有分量。其次,它将白蛇与许仙原先的正面人妖冲突一下子转移到了许仙与青蛇身上。不论单纯的二人的情欲纠缠,还是宏观上人与异类殊途的森严斗争,都是徐克的大胆革新手笔。这场戏里,吴兴国表现出彩。他是专业舞蹈演员(台湾林怀民先生云门舞集《白蛇传》里的许仙就由吴兴国出演),精通京剧,把许仙受惊后向后倒下的瞬间僵直感体现的淋漓,有单调的惊悚美感。身段也十分迷人。而这也是对青蛇核心主角的突出。

  七.水淹金山的创意。

  首先,林丛环绕坐落人世的金山寺被徐克搬到了江水中央,空寂孤独,毫无世俗之气。要的是绝对的威严与决绝。只见土褐色与蜡黄色的石窟苍凉。其次,传统故事里,都是法海用袈裟抛出化作砖石垒砌阻挡洪水,而徐老怪竟然想出让拂尘伸长卷住寺庙由法海提升起来,可谓绝世!而“水淹金山”四字由青蛇喊出,又一次强调了青蛇第一主角的身份。最后,白蛇故事里,白素贞都是断桥产子后被镇塔,而徐克将悲剧元素空前放大,直接在洪水里产子而后被塔尖戳死。王祖贤的表演很经得起琢磨,尤其是放肆地大笑,这是白蛇在电影里第一次笑的像一个妖,那么高傲,那么巅峰,那么蔑视红尘一切,却在这一串笑声后,这个女子永远倒下了。我们过去一直关注的是青蛇在片末对法海说的“我到人世来,却被世人所误……”一段关于“情为何物”的反思与嘲弄,而个人认为,小青进寺救许仙前与白蛇的最后一次对话则意味更深。“好,我去救——你总说人间有情,难道妖就无情吗?我们姐妹相处五百年也是情,你有没有当人一样想过我???”这段话后,白蛇抬头,满目惊异,甚至失语无言以对。她万万想不到一直被自己视为“低能儿”(李碧华原著语)的小青可以说出这样的参悟。青蛇的质问,升华了这一形象,同时也击垮了先前所有被捧到天上的“人间真情”。张曼玉用了个慢反应式的表演,在特写镜头下,没有对观众说教的痕迹,而是淡淡却掷地有声地抛出一个妖的疑惑,影后演技可见一斑。补充一点,大家细心留意,可见张曼玉的口红用的是偏暗的乌墨绛紫檀色,更多邪异之气;而王祖贤的唇色则是很正的大红,对其“妖”身份的淡化。这样的细节却是为人物性格对比增添了光彩。

  八.两次眼泪。

  白蛇青蛇斗法后,白素贞告诉小青因怀有许仙的骨肉,姐妹情缘将尽;青蛇在金山寺里找到剃度的许仙。而两次泪是冷血的蛇流下的,都在两位女演员的笑脸上,这样的反差对比,使悲情蔓延的趋势猛烈异常,原来爱的灰飞烟灭的快乐,她们尝到了。

  九.同性爱。

  相对李碧华原著小说,徐克的软处理已经使这一层面相当淡化了,舍却了许仙与法海的纠葛。看到姐姐与许仙的痴缠,青蛇嫉妒的到底是白蛇还是许仙?端午惊魂后,小青根本没把许仙放在眼里,只是劝姐姐再换一个:当她飞去追赶白蛇,白蛇“你怎么跟来了,快给我回去”分明是爱护的语气,这时我才惊觉,对于妹妹吓死亲夫的过失,白蛇没有一句苛责!而水淹金山,白蛇问到“小青,你还在我身边?”青蛇答道“在,姐姐,一直在,永远都在”又显得很昭然。有意思的是,当小青找许仙时,白蛇托着孩子在洪水里挣扎,凄声大喊三声“相公”,可压轴最后一声又落到小青身上。谁是她的情感倚靠?青蛇把许仙一剑杀死,是否暴露了蕾丝边的取向?

  十.蛇性的展现。

  十步一歇的经典桥段不用多言,已成为日后个版本有关《白蛇传》影视作品的保留“抄袭”篇目。而《思情》乐声响起后,白蛇在香烟里盈盈修炼,青蛇攀滑房梁吐信吞蝇,更是一静一动,一写意一工笔地充分展现了蛇之柔美生物特性。而流光飞舞至冬季,懒洋洋的“死相”更是被张曼玉与王祖贤以半闭半睁的无神杏眼,歪头侧身摇摇欲坠的“瞌睡”模样拿捏出冬眠的质感。

  十一.谁是美的缔造者?

  造型师是张叔平还是吴宝玲的争论一直没断。看下图,青白的造型创意应该是张叔平的灵感启迪。众所周知,聂小倩,东方不败,雪千寻等由王祖贤、林青霞饰演的徐克电影里的古装女性,造型设计大都来自张叔平的手笔,他对这些演员的熟悉程度和对她们自身气质性格与角色塑造需要结合的了解应该更准确。据张叔平自己说,其实他只画了两幅图。但徐克单独将大师的名号放在“造型设计”下,就可见这两幅图的重要性。没有张叔平的几笔,恐怕王祖贤再美也只是兰若寺女鬼,张曼玉再美也只是龙门客栈的老板娘,成不了我们视觉里永生难忘的白青妖精。而后新加坡版电视剧,《青蛇与白蛇》里,范文芳与张玉嬿饰演的白蛇青蛇就是张叔平一手打造形象的。她们鬓角的美人钩,蚊帐纱、雪纺的衣料和收口的衣袖设计,明摆脱胎于电影《青蛇》。具体的妆容,服饰剪裁搭配怎么穿的落实与其他角色的造型应是吴宝玲的指示。久负盛名的“铜片头”额妆就是这位的看家功夫。吴宝玲也凭借《青蛇》一片,第一次提名香港金像奖“最佳服装造型”奖;而片中的场景排布与规划则是雷楚雄的才略。片中纸质的荷花,柳条,屋后的竹排,房内的摆设与飘荡的纱帐,园林景致,盆栽香炉,都归功于雷楚雄。另外,张曼玉那条鳞片清晰可见的青蛇长尾,也是雷楚雄的悉心杰作。值得一提的是,吴宝玲与雷楚雄又在《画皮》里再次“魔幻”合作,成为近两年古装电影里女性造型的新经典。

  十二.收尾呼应精彩。

  1. 都是在水里。青蛇白蛇在雨中来,在江水滔滔里离去; 2. 都是额前“打片子”头饰,著名的“铜片头”只在收尾造型里出现,戏中全是直发: 3. 都是法海的视角与紫竹林。开始时是法海见到孩子在竹林出生,最后又是他怀抱希望,孩子的啼哭在紫竹林回荡: 4. 青白在洪水中脸贴情倚,导演回放了初来时的相辅,是回忆与现实的交织,是奠念。

  十三.对“红尘”的展示。

  是老戏台。红色的陈旧感。本来戏台是演戏的地方,它却冷静地站在那看台下的故事。起初,法海在戏台上看人,一爿浑浊,心中只有疑窦;再到三个人在十丈红尘间相孑立,是人世的苦笑;最后,在海报里。王祖贤与张曼玉不知是喜是悲的仰望紫醉金迷的天空,龟裂的土地,反观戏台上已经发生结束的故事。

  十四.配角出彩。

  马精武老师的瞎眼道士,发冠上的柳条,潦倒而好大喜功的滑稽感全出;田丰的蜘蛛精,哀求的苦态,逃生的乞怜,衬托了赵文卓的不怒自威;还有刘洵的老和尚,猥琐,胆怯和迂腐的病态,功力深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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