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方东美视野下的老子哲学论文

时间:2020-12-06 12:16:58 哲学 我要投稿

浅析方东美视野下的老子哲学论文

  道家尤其是原始道家(即先秦老庄),对方东美(1899一1977)而言,无疑是一个充满艺术感、梦幻感的哲学“异域”,亦是方先生所醉心之处。正如他在《中国哲学之精神及其发展》中所言:“吾人一旦论及道家,便觉兀自进入另一崭新天地,如历神奇梦幻之境。方先生还曾以德国艺术史家海灵兮·魏尔夫林的“画幅空间”作喻,认为道家生活存在于一种既非物理世界,亦非雕刻与建筑空间,而是一大神奇梦幻世界,不为世俗所凝滞的诗意空间。对于道家所处的生活世界和空间,方东美持以欣赏、赞叹乃至艳羡的态度‘意象空灵、人物逍遥游其间,恢恢旷旷,潇潇洒洒,故能‘层层超越,地地深入,重重无尽,探索重玄,侠与俱化。’道家本此玄想模式,故能游心太虚,驰情入幻,横觉沧溟,直造乎‘寥天一’之高处,而洒落太清,洗尽凡尘方东美如此倾,合道家,使得胡军以方东美为新道家的代表,进而引起蒋国宝与之论辩。事实上,我们应当明晓这样一个道理,即推崇和赞赏并不代表其本身就属于某个派别。譬如,即便是异教徒,对释迎牟尼也充满赞叹,但我们并不能认为此“异教徒”就代表佛家。也许,对方东美进行“归类、归宗”并不重要,重要的在于回到“事情本身”,走进方先生所构筑的哲学世界,尤其要了悟方东美视野下的道家智慧。这样,我们既可避免无谓的意气之争,又可避免“以己之见”取代“他人之见”,进行越姐代危式的翎意测”解读。

浅析方东美视野下的老子哲学论文

  一、超本体论与绝对价值的构建

  在诸多老子哲学研究中,方东美的老子研究可谓异军突起,用刘述先的话讲,乃是一个“异数”。方东美独具慧眼,提出超本体论、绝对价值论以及有、无双向论(回向)等洞见卓识,可谓发前人之所未发。之所以如此,在于方东美既系统地受过良好的西方哲学训练,又具有扎实的中国哲学功夫。

  (一)超本体论

  关于老子的超本体论思想,明确地表现在《老子》第1章:‘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激。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而又玄,众妙之门。”现代学者研究老子哲学,多从本体论的角度入手,把老子之道一一“无”—作为世界的本原,即本体界:将“有”作为抽象“无”的对立面,即现象界。应该说,这种研究基本成为一种“范式”,并普遍为哲学界所接受。然而,方东美则不然。他认为,《老子》第1章不但提出了本体论、宇宙论,而且还提出了超本体论,而超本体论才是理解原始道家哲学的关键。

  (二)绝对价值的建立

  研究中国哲学的人对方东美所提出的“超本体论的”,似乎常有“床上叠床、屋上架屋”之感。事实上,倘若明了方东美的哲学要旨之一在于人格超升论,在于人格的层层提升,那么其所倡导的“超本体论”恰恰是其倡导的“绝对价值论”的基点—并且,至少在方东美看来,建基于超本体论之上的绝对价值也更符合老子哲学的原义。

  对于《老子》而言,如果说第1章“抛出”了诸如超本体论、本体论、宇宙论,那么其第2章则明确指出绝对价值论。在谈到《老子》第2章时,方东美批驳了英国人威利对之的误解和误译。威利将“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翻译成“天下人都认出美之为美的时候,就产生恶的观念了”。事实上,何止是威利如此理解,研究中国哲学的学者亦多持此论。在多数人的观念中,威利的观点恰恰描绘出了一个“精通辩证法”的老子。然而,在方东美看来,威利岂止是仅仅误解了老子,根本在于其逻辑不通,缺乏必要的哲学训练。

  二、价值的实现

  绝对价值的根基在于超本体论“无”,倘若那个“无”仅仅是一个语词,或者根本就是空无一物,那么绝对价值势必要悬空。于是,这自然涉及老子之“无”的.含义“无”的含义在某种程度上也是“道”的含义。同时,这个超本体论及建基于其上的绝对价值能否与现象界贯通,也是不可避免的问题,因为倘若超本体论只是解决问题的一种策略或权宜之计,而非“终极性的存在”,那么“超本体论”亦必“不究竟”。倘如此,人们还可以在超本体论层次上继续谈超“超本体论”,以至于无穷:又则绝对价值如果只是一种预设,不能“返回人间”,那么所谓的绝对价值也将失去意义—这种状况一如中世纪的上帝,高高在上,并不与人间发生关涉:又则,大道又当如何呈现,有、无可否结合,等等。这些无疑都是老子哲学所存在或面临的问题,亦是方东美着力要解决的问题。正如同方东美视野下的老子是老子自身的朗现,同样方东美的哲学亦须以其自身朗现。对于上述问题,方东美皆作了深入而精辟的思考,这主要体现在他在《原始儒家道家哲学》所着力探讨的道之概念的四大含义即“道体”、“道用”、“道相”和“道征”之中。

  (一)道体—真实、无限的存在

  在方东美看来,作为超本体论的道体“道”(以无命名的道)并非空无、虚无,而是无限真实存在之太一或元一。老子《道德经》中关于“道”的称谓很多,如太一、大象、万物之宗、无、象帝之先等。就语词层面上,上述称谓无甚差别,但若进行客观分析,当知方东美似乎尤重视“无”与“象帝之先”的含义。方氏以为,老子生活于西周时期,当时古代神秘的中国宗教已哲学化,换言之,中国古代宗教正经历一种危机。老子将宇宙的本体“道”放在一切存在之前一一象帝之先,‘象帝之先”意味着道超越了宗教,比宗教更古老、更本原,这表明老子乃试图以理的哲学挽救宗教。

  (二)道用:双轨运动

  道体表明了作为超本体论“无”的真实存在,是从“有”追溯到“无”:那么“道用”则是从宇宙发生论的角度审视大道如何作用,是从“有”而至“有”。方东美认为,道用“不是‘无以为之用’的作用,而是‘有以为之利’的作用”,它解决的乃是超越的本体如何“下凡”并与现象界贯通的问题,这一点与西方思想采取的二分法截然不同。西方哲学中,本体与现象没有任何联系。而老子之道,则如一座无穷的精神仓库,一座储存所。

  三、结语

  方东美通过对“道体,、“道用”、“道相”和“道征”的概括与分析,将超本体论、绝对价值与价值的实现诸范畴融会贯通:道体与道用侧重超本体论、本体论的实在性分析,厘清了“无”与“虚无”的分别:道相和道征侧重于道的绝对价值在现实世间实现的可能性,进而还原出老子的本来面目,即并非颓废、消极的哲学,而是一种有着高尚理想、高尚动机的“别样”哲学。称其“别样”,就在于老子无论在其实现理想的途径上,还是对宇宙万物的看法上,皆不同于儒家“时间内的进取哲学”,而是在空间内无限延展的艺术性哲学—正是在此意义上,方东美将道家称之为“太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