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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以宁：破解融资难关键是调整思路
厉以宁：我发言的题目是破解中小企业融资难问题的关键是思路的调整。
前不久，我带领了经济委员会调研组到了广东和辽宁等六个城市，广州、珠海、深圳、大连、鞍山、沈阳进行了调研，为什么选择这两个省？在六年以前我也是带了调研组到这六个城市进行了调查，回来以后给国务院写了报告，后来就出台了非公经济36条。几年之后我们想再到这几个城市再去看一下，然后为怎么样进一步贯彻非公经济36条，怎么样解决民营企业在金融风暴中所遭遇的困难找一些办法。这次的发言关键在于思路的调整。
第一个问题，财政政策应当以启动民间资本为主。就是说，国家的财政政策用在各个方面，其中用在投资的方面，应该通过政府的投资带动更多民间投资，我们调查情况中发现不是这个情况，是挤出效益，政府投资把民营企业挤掉了，应该带动更多的民间资本，这样就不是挤出效益了，是成熟效益。这样，民营企业就起来了，融资难的问题就可以解决融资难的问题，更多的缓解，因为更多的资本进入民营企业了。
第二个问题，货币政策思路的调整重在信贷结构的调整。现在货币政策中有一个局限性在于它过于着重货币流量的分析。货币流量分析当然是重要的，任何一个经济学家都知道，但是中国的情况是一个非均衡的经济，信贷结构调整是更加重要的。我们在调研中发现，从银行取的贷款，不是投入到实体经济，而是投入到虚拟经济中。有的国有企业跟我们反映，它没有给我们那么多贷款，给我们的贷款用不了那么多，存到银行了，给你2亿，而且还用不完，然后再贷款4亿，一下子6亿就出来了，怎么办？贷了就存银行或者进股市买资产。它是一种虚拟经济的经济行为，这种虚拟经济行为从货币的流量中是看不出来的，要投入实体经济。
第二点，是投入大企业还是投入中小企业？我们调查的情况，中小企业的范围太广，雇三千人以下一直到雇十个人左右全叫中小企业，99%以上是中小企业。我们后来去调查了，真正得到贷款中小企业都是中等偏上企业，真正的中等企业贷的不多，中等偏下的小企业根本得不到贷款，信贷结构的问题在这方面有问题。我们就在广东问了小企业，因为我是教授，也不是官员，谈到跟我谈话比较随便。我问，“你们平时融资靠什么？”他说：“跟你们说实话吧，靠高利息贷款”“高利息贷款利息那么高，公安局管不管？”“哪个部门管？因为工商局说，这是你们双方交易的一定程序，除非绑架儿女、欠债不还等行为，这个它的不管的”。这是结构的问题，中等企业范围太大了，只有一小部分得到贷款了。
第三点，在信贷中的问题，你一定要分清楚用贷款是解决企业的什么问题？企业最急需的问题是流动资金的问题，很多企业认为，一条产业链一个发生问题了，一连串的问题就发生了，产业链断了，流动资金不行了，企业一下子倒闭，进行裁员。所以，重点应该分清楚，把环节流动资金的问题放在主要的地位。
思路调整的第三个问题，有必要把微型企业从中小企业单独区分出来，大、中、小、微几个方面，这个观点是政协经济委员会委员原开发银行副行长、开发银行顾问（刘科）（谐音）几次在政协会议上的发言，我觉得他的发言很好，国外对微型企业是有照顾的。微型企业有什么好处呢？各方面得到照顾，也不要求你去交职工的社会保险费，它把微型企业的待遇跟家庭保姆的待遇是一样的，因为你顾家庭保姆雇的人再多，有的富翁家里可以雇20到30个保姆，有警卫、园丁、开车、厨师、照顾孩子的等一大堆，不用交社会保险费，雇保姆你都交保费要交社会保险费的话就没有人雇保姆了。对于微型企业也是一样的，微型企业要分出来，我们可以设想，小企业的范围也很大，雇300人以下也是小企业，你雇10几个人呢？把微型企业区分开，包括在融资方面也要区分开来。成思危同志讲了，以信用贷款为主，可以用联保的方式进行，相互担保。相互担保有一个好处，五家联保，这四家就会催另一家还钱，如果你不还钱我们的信用也受到损失了。
思路改革的第四个问题：除了实验区房子可以抵押之外，实验区以外能不能想出一些新办法出来？因为我们在广东调查，以前也在浙江调查过，农民的房子，不只是一处房子，他有一处房子，可能在另一处又盖了房子。有一处房子，抵押之后害怕他们贷款之后还不起钱，抵押，又要申请宅基地怎么办？三层楼或者四层楼的房子，为什么不能一半抵押？他怕他不还房租吗？还有一半呢，这样就可以搞很多农村小企业的经济。所以，这些问题都需要考虑。
思路改革的第五个问题：当前企业的欠债问题值得重视。我们这次调查结果发现，跟90年代的三角债是不一样的，当时的企业相互拖欠，当时解决的办法是把钱注或者货币注入进去，一注入进去，一个债务链就全松了。所以，当时解决三角债的办法是投资进去、融资进去，帮它解套。现在不是这个情况，我们在大连、广东都有，现在国有企业是欠民营企业的钱，大企业欠小企业的钱。为什么这样呢？他是大企业跟国有企业普遍走向零库存管理，零库存管理就是你是我的供货单位，所以我跟你订合同，我让你订零件、原料，我告诉你，随叫随到，不随叫随到要罚款。这样国有企业就减少了库存，不用砸那么多资金，库房都不用盖了。而且这些民营企业，这些小企业，为了争得零部件、原料的送货，它必须增加储备，这就占了很多钱。这些还不算，在广东和辽宁都发现了，国有企业收到你的零部件供应了，三个月之后才付钱，大连半年以后再付钱的也有，这样中小企业的融资必然紧张要增加库存，要随时供应你，而且拿了货之后三个月、半年之后才付钱，这对企业十分不利。这个问题一定要解决好，但是这个问题怎么解决呢？第一步是加快融资，这种情况下就可以融资，因为欠的货款没有还，你就可以融资。刚才成思危同志讲的，应收账款，另外它要增加库存、建库房，这种应该给它贷款，不然会很困难。
第六个问题，我们为什么要谈民营企业？因为民营企业起的作用太大了，新增劳动力就业的75%是由民营企业承担的。但是这个思路一定要改变，怎么增加就业？当然了，你搞基本建设投资可以增加就业，可是增加的就业是什么人呢？是一些年轻力壮的、男性的农民工。可是在我们这次调查发现，现在被裁减下来的农民工主要是什么人呢？是30、40岁的人，是已经干了10来年的活的人，在沿海一代，而且很多是女的，论体力，他们不行，论生活习惯，他们在企业中干了那么久了，修公路、修飞机厂，他们都不会去了，也不愿意干。这怎么办？招了另外一批年轻力壮18、19岁的男的填补空位，这样还是失业，那怎么办？要想办法，必须解决融资问题，把融资问题提到当前解决就业问题中来考虑，不融资，就业问题没法缓解。全国个体户那么多，小企业那么多，你给它搞活了，用融资给它搞活了，每一家、每一个小企业把自己的亲戚朋友招来，每一个个体户增加一两个人，全国就几千万人就业了，比什么都有效。你把这个问题为什么不放在这个高度来看。所以说，对于融资问题一定要破解。尤其是要解决中小企业、小企业、微型企业、个体工商户搞活经济的问题，因为它增加了就业，直接解决问题了。这个问题不简单，到现在为止，还有一百多万大学毕业生还没有签约呢？
第七个问题，要把更多的人创业，我们的思路要放宽，更多的人要创业。1979年，农民承包地以后，为什么农业产量就一下上来了？几年后之后，农贸市场上什么产品都有了，因为它不是简单的土地承包，土地承包给农户最大的好处是调动了创业的积极性，这个田是我的了，是我种的，在人民公社干活的时候不是创业，是单纯的劳动，把时间、精力、智慧全部用到创业中去了。所以，当前要进一步调动社会各界创业的积极性。不在于融资而是让更多的人走自主创新、创业的道路，把这个积极性调动起来，这是创业板最大的功能。不要单纯创业板是解决创业的积极性。
现在我在南方考察回来，现在全国各地林权制度改变正是热火朝天，集体林权制度，1979年你不搞，1979年是包田到户，因为那个时候不敢搞，刚改革开放不久，老百姓对共产党的政策不信任，说共产党的政策说变就变，这个山三包给我了，就赶紧砍树，一拖就20多年。所以现在是迟到的改革，现在南方包山到户，一家包山好几百亩，回家创业了。就不外出打工了，爷爷种树，让孙子辈来砍树。在湖南，有大量的油茶树，既增加农民收入，又满足市场需求，这是一种非常好的油，市场供应是不求的。零下经济都发展起来了，这包括养鸡、种药材、做家具等，整个热火朝天的发展起来了。这仍然需要融资，融资问题要能够解决了，林权制度改革制度就加快了。整个来说，我们要帮助更多的人创业。
以上我认为，企业融资问题必须解决，但关键在于思路的调整。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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