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互补的文化形象──鲁迅、冰心比较论(5)

时间:2018-01-29 我要投稿

在《复仇(二)》中,基督耶酥被以色列人钉上了十字架。鲁迅出色地叙写了基督耶酥心中的悲悯和肉体的痛以及以色列人嘲笑辱弄钉杀“神之子”的过程。然而鲁迅何尝信神,他必是在结尾唱出不同凡响的乐章:

上帝离弃了他,他终于还是一个“人之子”;然而以色列人连“人之子”都钉杀了。
钉杀了“人之子”的人们的身上,比钉杀了“神之子”的尤其血污,血腥。

这就是悲哀啊,是大悲怆!人钉杀了“人之子”了,然而他们却毫不自觉,还在“人之子”的被钉杀上享受着愚蠢的快乐。基督也许是一个“爱”者吧,然而他被那些他“爱”着(悲悯着)的人钉死了,成了他们取乐的玩物。爱与悲怆,爱与恨的天平,就这样犹如“神启”般被表演得淋漓尽致。
《颓败线的颤动》,其实是这一主题的另一次重奏,角色作了如下互换:

悲悯
基督耶酥──以色列人;
钉杀

以出卖肉体
养育
母亲──青年夫妻。
怨恨鄙夷
冷骂毒笑

数十年前母亲肉体的颤动是“爱”的牺牲;数十年后恸哭于深夜野地的母亲的身躯是对于被爱者(子女)抛弃她的“悲怆”与“恨”。鲁迅以他到极致的笔墨推出爱恨的大剧,这完全可以使我领会到他对“爱”的倡扬和“恨”的原因。因此,我比较赞同这样的论断,认为“(关于)‘爱爱仇仇’与‘生生死死’的体验与思考,不仅表现了鲁迅个人思想的博大与深刻(这是别人所难以企及的),而且表现了鲁迅将最大的‘爱’之‘热烈’与最大的‘死’之‘冷峻’两个极端交织于一身的情感、心理与性格特征。”[19]
有趣的是,上述鲁迅的两篇散文诗的主题人物:基督耶酥和母亲,也都是冰心思想及文学作品常涉的人物,两者在此显现出表达上的迥然不同。而仔细分析,我们却可以抽绎出以下的共同(对比)点:
1、鲁迅和冰心实际上都持一种知识分子的理性立场,都并不相信纯粹宗教的神秘说教。他们都把基督耶酥看成“人之子”即某种人性力量的代表。只不过鲁迅是拿基督耶酥作角色,来说明爱与恨的主题;冰心则直接从基督耶酥本身的作为吸取“爱”的能量,坚定其“爱的”的立场,以之判断事物。
2、鲁迅和冰心对母爱其实都是颂扬的。[20]鲁迅在这篇散文诗里却把母爱的主题再翻进一层,找出子女的不孝来对比母爱的失落,深层次地展示人的无情冷酷的一面,证出人性人道如何失却的悲哀。冰心则无意在她人生正面价值的支撑点“母爱”上再翻出人性恶的一面,而宁愿大力倡扬人性应“善”的正面效应,从而聪明地回避了对人间悲剧结局的正视。


通过上述论证,我们实际上可以认为:鲁迅和冰心思想及其文学创作的根本基调是相同的,都是一种对人生的“爱”。而这一结论,无独有偶,李泽厚也曾有过类似的提法,他说:“鲁迅和冰心对人生都有一种真诚的关切,只是关切的形态不同。”[21]文学接受史证明,往往具有普遍意义、超越性层面的作品才易于成为不同读者共同的鉴赏对象,这一点,鲁迅和冰心因为有着相同的对人生的“爱”,使得他们的作品在今天仍拥有无数读者,读者们也总可以从他们那些具体的文学描述背后体味到裨益于人性人道的永恒力量的存在。
基于他们的这种相同,以及“关切形态的不同”,我个人把他们视为一组文学史上的“双子星座”。当我借助新的时代的文化整合的需要把他们归纳比较起来时,我清楚地意识到他们那“同中有异,异中有合”的组合效果。
一方面,冰心以其对正面价值的弘扬消融着一切隔膜、冷酷等人心障碍。她的“爱的”是当下和平时代里精神领域急需注入且最可能获得成功的文化营养。这种营养在通常情况下与主流文化、精化乃至大众文化都没有明显的冲突。且如果我们对晚年冰心在文学及“爱的哲学”上的丰富加以整理阐扬的话,我们可以发现,冰心除了终生顽强坚执地守护着“有了爱便有了一切”的抽象理念外,她还用人生的亲证逐步完成着爱恨交进的有效操作。如她晚年常常秉笔直言、议论公理,在情义中包藏着锋芒,很有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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