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手法做为莎士比亚戏剧创作中的非常重要的手段,不仅使戏剧情节在更深远的背景下铺展开去,使人物性格在更复杂的环境背景下,变得日益丰满,而且使主人公性格的微细特点在对比之中更加清晰。不仅本剧如此,喜剧《威尼斯商人》中的夏洛克吝啬无比,而他的女儿却离他而去;悲剧《哈姆雷特》中的哈姆雷特王子扭转乾坤的志向与雷欧提斯的只顾个人恩怨;在莎士比亚的众多戏剧中,这种多层次多角度的对比手法,使人物的性格在对立和对立转化中得到强化。极大地增强了作品的震撼力,强化了悲剧效果。也更好地弘扬了作者的人文主义思想,表达出作者鲜明的思想倾向。
二 细致入微的心理刻画
纵观莎士比亚的戏剧创作历程,其笔触不仅越来越深入至广阔的社会生活,展现了一出出社会的悲剧,而且就人物形象塑造而言,进入悲剧时期的莎士比亚是一位深入到人物内心世界的探索者。以代表作《哈姆雷特》为转折点,戏剧着重表现人物内在心灵冲突的特点愈见突出。,英国的赫士列特曾言,麦克佩斯的内心是激烈的极端激情的会合,是你死我活的对立天性之间的战争。莎士比亚就是自始至终抓住麦克佩斯的内心冲突,细致入微地描绘了麦克佩斯心理变化的复杂过程,将其灵魂深处善与恶的激烈搏斗和痛苦挣扎淋漓尽致地展现在人们面前。
剧作开始,麦克佩斯是以一个为国家民族建立了丰功伟绩的英雄形象登场,但三个女巫的出现,使麦克佩斯萌动了登上王位的念头,罪恶的种子开始萌芽了。自此,麦克佩斯内在的野心与其对荣誉、美德的追求开始了激烈的搏斗。在谋杀之前,麦克佩斯也曾幻想“要是命运将会使我成为君主,那么也许命运会为我加上王冠,用不着我自己费力。”也曾想到“我也好容易从这种人的嘴里博到了天上的美誉,我的名声现在正在发射出最灿烂的光彩,不能这么快就把它丢弃了。”但是“跃跃欲试的野心,却不顾一切地驱着我去冒颠踬的危险。”他的内心的道德伦理在告诉他秉性仁慈,处理国政从无过失的邓肯国王是贤君,自己是国王的亲戚和臣子,按照名分绝无弑君之理,按照莎士比亚时代的英国社会的习俗,麦克佩斯作为主人也应当保障国王的身体的安全,怎么可以自己持刀行刺?他内心的理智感也在告诉他,“假如我们失败了……”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但是客观无情的现实也告诉他,尽管他与邓肯国王是表兄弟,做为国家民族的功臣,自己本可以名正言顺地有权继承王位,但邓肯国难之时不让儿子出征,平乱之后却立即立储,彻底阻断了麦克佩斯合法获取王位的道路,这对极重荣誉和极具英雄气质的麦克佩斯来说岂可一忍而过?加之最洞晓其内心的麦克佩斯的夫人的怂恿和激将,麦克佩斯犹豫再三终于下定了决心:“我的决心已定,我要用全身的力量,去于这件惊人的举动。”莎士比亚就是这样将麦克佩斯内心良心与野心,理智与情感,进与忍的复杂内心冲突展现在人们面前。不仅如此,人们也更加清晰地看到了理想与现实、外在冲突与内在冲突的交错推进、复杂相互作用`使得一个曾经伟大强健的心灵拉开了走向毁灭的序幕。
谋杀国王是麦克佩斯性格的重大转折。从此他就永远失去了内心的宁静,事实上,从他下定了谋杀的决心开始,他就变得精神恍惚,一把“可视不可触”柄对着他的手,刃上和柄上还流着一滴滴血的匕首在他面前摇晃着,他感到这是一个“不详的幻象”,但又感到这是“指示着我所要去的方向。”并且告诉他“应当用什么利器”。在他听到钟声的时候,他认为这是召唤国王“上天堂或者下地狱的丧钟”,他决定“就这么干。”这幻象的出现,是麦克佩斯杀人恶念由心灵之海浮现的真实写照。
杀害国王的行为发生之后,麦克佩斯并没有体会到任何快乐,他立即出现了幻听,他听见有人喊“杀人啦!”又听见有人在喊“不要再睡了!……麦克佩斯已经杀害了睡眠……麦克佩斯将不再得到睡眠!”他想从祈祷中得到心灵的安慰,可是,“阿门”两个字却哽在喉头。这时麦克佩斯已经隐约地感到他将永远不可能再有一颗宁静的心灵,良知的消退并非如恶行的实施那样瞬间发生和完成,而是如退潮的海水般一次一次顽强地冲刷着曾经由良知筑成的心灵,每一次的冲刷带给他的都是痛苦。“从那一刻起,人生已经失去它的严肃的意义,一切都不过是儿戏;荣名和美德已经死了,生命的美酒已经喝完,剩下来的只是一些无味的渣滓。”不仅如此,从此连每一声平常的敲门都会使他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