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时序的变位-叙事的生命选择

时间:2020-10-26 17:58:23 语言文学毕业论文 我要投稿

分析时序的变位-叙事的生命选择

  分析时序的变位——叙事的生命选择

  第一节  倒  叙

  请看荷马史诗《伊利亚特》的头几行:

  (A)“歌唱吧,女神!歌唱裴琉斯之子阿基琉斯的愤怒      (B)他的暴怒招致了这场凶险的灾祸,给阿开亚人带来了受之不尽的苦难,将许多豪杰强健的魂魄打入哀地斯,而把他们的躯体,作为美食,扔给了狗和兀鸟,从而实践了宙斯意志,(C)从初时的一场争执开始,当事的双方是阿特柔斯之子、民众的王者阿伽门农和卓越的阿基琉斯。(D)是哪位神祗挑起了二者间的这场争斗?是宙斯和莱托之子阿波罗,(E)后者因阿特柔斯之子侮辱了克鲁塞斯,他的祭司,而对这位王者大发其火。他在兵群中降下可怕的瘟疫,吞噬众人的生命。”[31](P1)(注:序号为笔者所加)

  这里依次叙述了五个要素,我们把它们在叙事时间的排列定为A、B、C、D、E;A叙述阿基琉斯的愤怒;B叙述愤怒的结果:阿开亚人的苦难;C叙述争执,它是愤怒的原因;D叙述争执的挑起;E叙述挑起的原因;然后我们用1、2、3、4、5代表故事时间的顺序,那么叙事时间与故事时间的搭配关系是:A4-B5-C3-D2-E1 。在这里,叙事时间几乎与故事时间是倒着的——相反的顺序。这是一个由表及里,由近到远,由当下到过去的逻辑安排,使叙事空间向纵深发展,让视界一下变得开阔起来,并且展现层层的梯度以及梯度间的内在连接,叙事的展现面由平面拓展为立体面,最后形成一个错落有致、层层相因的有机整体,这是一种整体性的美化。同时,这个倒溯的过程,如同我们观看一段回倒的录象,它记录着生命的溯向过程,许多未知的意义、模糊的含义、隐蔽的秘密等得到展现,因此也是生命意义的重构过程。

  鲁迅先生在《故乡》中当“我”与母亲谈及亲朋时有对闰土的倒叙:

  “这时候,我的脑里忽然闪出一幅神奇的图画来: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下面是海边的沙地,都种着一望无际的碧绿的西瓜,其间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项带银圈,手捏一柄钢叉,向一匹猹尽力的刺去,那猹却将身一扭,反从他的胯下逃走了。[32](P49)

  在这里,叙述者一下子倒回去三十年,回想其当年与闰土相识、相交、相熟到不得不分别的情景,特别是在这幅神气的图画下,将一个可爱的、虎虎有生气的少年展现在读者面前。这是记忆深处的一张闪亮、鲜活的画面,它是过去美好时光的永恒的凝驻,是青春和希望,是叙事的凸现面,处在叙事时间的优先位置。而随着叙事时间的推进,我们在后面看到是一个头戴破毡帽、面色灰黄、皱纹很深、手像松树皮、满脸凄凉麻木的当下现实中的闰土。这两个前后的形象,在叙事上形成强烈的反差对比,如果说前者蕴含着期待与理想,后者则展现了破灭与现实;如果把前者类比为潮涨,后者则为潮落;前者是蓄积,后者是导泄,叙事张力如同决堤之洪水势不可挡,这也许是叙述者力求要追求的悲剧性的诗化意境,唯其如此才有穿透力,才有发人震撼的悲壮效果。以上两例均属于倒叙,第一例属于整体性的,第二例属于局部性的,不论怎样,它们都是在叙述中叙述者为一定的目的和要求,逆向于故事时间,追加叙述以往发生过的事情,使叙事时间置后于故事时间,明显是叙事时间对故事时间的变位、调整,是一种叙事的美化手段,是人生历史的再现过程,社会现实的批判过程,是生命意义的追问过程。

  第二节  预  叙

  与上相反,提前叙述某个从故事时间来说是后来发生的事件的叙述手段,则称为预叙。“预叙远不如回叙(倒叙)那么频繁出现,至少在西方传统中是这样。”[33](P86)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悬念会被取代,虽然这是一个合逻辑的判断和少争议的事实,但西方叙事作品中的预叙还是有着成功的范例的。如《俄狄浦斯王》中弑父娶母的“神示”。“但在中国古代的小说中,预叙却采用得十分普遍,话本小说的作者常常在故事的开头三言两语将故事的大致经过,包括结果,预先告诉听众,以引起他们的兴趣,然后再从容详尽地展开故事,这几乎成了一个惯例。”[34](P141)  “三言”“二拍”中几乎成定律的每篇开首的“篇首诗”,《红楼梦》中的“好了歌”和太虚幻境等,均可视为预叙的种种表现形式。因为“故事大意,篇首诗已提纲挈领地概括了。”[35](P55) 如“好了歌”和太虚幻境就是对四大家族命运的先兆。正如杨义先生所言,中国传统叙事中的预叙,“充满对历史、人生的透视感和预言感。于是预叙就不是其弱项而是其强项。”[36](P152) 所以“一些写得好的预叙,尽可以当作富有象征意蕴的寓言来读,”[37](P153) 以至于“最妙的预叙,是诗又是哲学。”[38](P156)   因此不论是《俄狄浦斯王》还是《红楼梦》,预叙点燃和增亮了我们对宇宙人生命运的哲理性理解之明灯,在到达一种深层意境的美化效果上是异曲同工的。

  从读者的接受角度来看,如果我们关注悬念的转化,“尽管由于预叙事先揭破故事的结果,破坏了读者发现最终结局的阅读期待,但它却造成另一种性质的心理紧张。”[39](P142)  如果我们留意阅读的接受过程,预叙“使读者产生希望知道导致预叙的事件产生的原因,填补从当前时刻到预叙事件之间的空白的迫切心理。因而,预叙用得好,不仅不会减损叙事的效果,反而会增加叙事的效果。”[40](P12) 故此与倒叙相反,预叙使叙事张力由结果到原因,由已成到未定,由静到动,形成具体、生动、直观的美化效果。

  第三节  倒叙和预叙的融合

  除此之外,倒叙和预叙结合在一起运用,特别是在诗歌类中非常精当凝练的叙事里,其审美意义和生命流程则展现得更为生动活跃、意境幽深。

  夜雨寄北  (李商隐)

  君问归期未有期,   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   却话巴山夜雨时。[41](P536)